△因为不能停下手术，护士只能趁着间隙匆忙给医生喂上几口面包。

戴医生这样写道：主刀医生从早上9点开始做消化道肿瘤内镜下挖除术，一直到下午5点半没下台，没时间上厕所，也来不及吃饭、喝水，直到护士拿来面包，才匆忙吃上几口。

一般来说，内镜手术耗时不会超过两小时，而这台手术竟史无前例地长达近9小时。内镜手术不像外科手术，可以轮班，而是由一位医生从头做到尾，辛苦可想而知。

在护士的指引下，记者在邵逸夫医院门诊三楼找到了照片的主角——消化内科副主任医师於亮亮。

“那是上周四，我当时在全神贯注做手术，不知道时间过得那么快，也没想到要吃饭。后来，护士们中午换班，刘启芳护士给我带了个面包，我才看到时间，已快到下午两点。”

根据於医生和同事以及患者家人的回忆，记者还原了这台手术的全过程。

病人小蔡，今年26岁，杭州人，上个月体检发现食管里长了个间质瘤，需要尽快切除。

小蔡被推进手术室，实施全身麻醉。

於医生做手术的最后准备。上午他只排了小蔡一台手术，下午还要赶到下沙院区，那边还有三台手术要做。

於医生成功找到肿瘤，但情况不好。肿瘤体积大，8厘米×4.5厘米，将食管堵牢了，而且位置也不好，心脏、纵膈、血管都在旁边。

食管壁比A4纸还薄，如果切除时割破食管壁，伤及大血管，患者可能会当场死亡。

於医生决定，用双极刀先将肿瘤切割成六小块，再用网篮将它们捞出来。因为手术操作空间狭小，切除难度大，需要精细的操作，切割时於医生非常小心。

当天一起上手术台的还有四位护士，她们轮流换班。

老搭档刘启芳护士看到，计划切成六小块的肿瘤才取出来两小块，於医生还在全神贯注地做手术，墨绿色的手术服整个背部已被汗水浸湿。这期间，他没上厕所，没喝水、没吃一点东西。

刘启芳拿了一个面包跑进手术室。“因为於医生的视线不能离开病人，手上的活也不能停，我只能趁着他看手术屏的间隙，匆忙喂上几口。”

这一幕，正好被刚结束手术的戴宁主任撞见，拍了下来。

分割、切除、捞出，分成六小块的肿瘤终于被完整取出。

於医生长吁了一口气，直到这时，他已经整整六个多小时没移过脚，左手拿着内镜、左手手臂弯成直角状的姿势也一直没变过。而内镜四五斤的重量全压在左手大拇指上，橡胶手套已经被磨破了。

进行最后处理，手术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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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手术台下来，於医生双腿一软，瘫倒在护士搬过来的圆凳上。缓了几分钟，他起身和几个护士一起将小蔡推出手术室。

小蔡妈妈一直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有一幕，我印象太深刻了。於医生把我儿子推出来时，我看到他的左手一直打哆嗦，停不下来，大拇指上有鲜红的印子，还破了皮。”

今年41岁的於亮亮做了15年的消化内科医生。“我们科室每年这类手术要做400台左右，我切过最大的间质瘤是25厘米，当时做了4个多小时。但像小蔡这样棘手的，还是第一次。”

“做手术过程中没什么感觉，结束的时候感觉像做了场梦，人处于一种懵了的状态，就好像高三学生全神贯注地做了上百道题目一样。”於医生说，手术过程中顾不上吃饭、喝水、上厕所，这是医生的工作常态。

於医生和他的同事们告诉记者，很多医生为了节省吃饭、上厕所的时间，会少喝水，或者兜里放几块饼干，有机会就吃一点。有的干脆早上专挑粽子、玉米吃，扛饿。“工作几年下来，大家身体都不算太好。”

原本想和於医生多聊一会儿，但看到他的日程安排，有些不忍心占用他的时间——上午刚看完40多个病人，12点半还没吃上中饭，下午还有几台手术要做。

於医生说，有时候体力上的累，真不觉得。但病人不理解，心会很累。

他没有说那些不好的事情，反而提起了一件事。“有一次，一个老病人来看我，她知道我中午门诊经常吃不上饭，专门煮了玉米带过来。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桐庐老太太，怕玉米冷了，特意用棉絮做的袋子包着。她进诊室坐下来，将袋子慢慢打开，把冒着热气的玉米递给我，对我说，於医生，先吃了再看病，别饿着。”

医生有多辛苦就算不身在其中也有所耳闻，他们为了患者牺牲了太多，在为医生敬业点赞的同时，更希望公众能对他们多一份宽容，因为尊敬与谅解，才是良医能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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