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再生元（Regeneron Pharmaceuticals）和赛诺菲（Sanofi）两家公司合作研发的新药DUPIXENT（upilumab）联合皮质类固醇（TCS）共同治疗特应性皮炎（atopic dermatitis，AD）的III期临床试验达到主要终点，效果良好，制药界又多了一位实打实的“重磅选手”[1]。

DUPIXENT能够通过阻断细胞间两种信号的传导来减轻AD的症状。这让奇点糕想到了另一个与治疗AD有关的研究，在2月22日的《科学 转化医学》杂志上，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Richard L. Gallo教授发表文章，他的团队在现在大热的微生物研究领域有了新的发现，他们分离了皮肤表面的“好细菌”，在临床试验中，能抑制使AD“恶化”的金黄色葡萄球菌，让它们的数量减少了90%！[2]而且，这个研究的意义还不仅仅是在治疗AD上。

Richard L. Gallo教授

AD作为一种慢性炎症，往往得不到足够的重视，很多人都会认为这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但是俗话说的好，“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AD也是同样，患者会感受到持久的不同程度的瘙痒、皮肤干燥开裂，严重的还会有皮肤破损等等问题，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问题都会给患者带来很大的干扰，疼痛瘙痒会影响睡眠、影响平时的生活工作，进而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折磨。

过去已经有研究确认，金葡菌对AD有“促进”作用，能够加重AD的症状[3]。而在新的研究中，研究人员筛选了30个健康人和49个AD患者皮肤上的10000个菌落，他们发现，健康人的皮肤表面有两种细菌——人葡萄球菌（Staphylococcus hominis）和表皮葡萄球菌（Staphylococcus epidermis）是AD患者所缺乏的，而AD患者皮肤表面的金葡菌数量很多。（友情提示，下方图片小高能）

特应性皮炎

分析发现，这两种细菌能够分泌抗菌肽（AMPs），抗菌肽作用于细菌的细胞膜，破坏膜的完整性，打破细胞膜“对细胞的保护”，杀死细胞，进而“干掉”细菌。在临床前的小鼠实验中，研究人员发现，在金葡菌密集的位置移植这两种菌，金葡菌会“乖乖地束手就擒”，被它们“歼灭”。于是，研究人员决定进行临床试验验证这一现象在人类的皮肤上能否复制。

在体外培养的过程中，他们发现，这两种细菌中，不是每一株菌株都有同样的抑制作用，经过选择培养基的筛选，研究人员确定了一个编号为A9的人葡萄球菌菌株是抑制能力最强的。在含有金葡菌的培养基中培养时，明确地出现了“抑菌圈”，就像1928年，弗莱明发现青霉素时一样。

图为A9菌株在普通培养基上的生长情况（上），含有金葡菌的培养基上，A9产生的抑菌效果（中，黑色区域），只培养金葡菌的阴性对照（下）

在此基础上，研究人员招募了5名患有AD的志愿者，进行了一个小型的I期临床实验（NCT01959113）。他们将A9扩大培养，然后添加到护肤霜中，给5名志愿者使用，在24小时后，研究人员发现每一个患者感染的金黄色葡萄球菌都下降了至少90%！其中2名志愿皮肤上的金葡菌全部被消灭了！他们还重新提取了这5人的皮肤微生物与涂抹护肤霜之前的做了对比，发现其他的微生物并未受到干扰。

I期临床试验仅仅是验证了对金葡菌的抑制作用和“护肤霜”的安全性。在此基础上，II期临床试验也已经开展了，研究人员招募了60名AD患者，希望进行更长时间的实验，观察持续使用这种“护肤霜”是否能帮助他们“摆脱”AD。来自美国杰克逊实验室（the Jackson Laboratory）的Julia Oh博士说：“这是迄今为止在皮肤益生菌治疗特应性皮炎中最具有说服力的研究”[4]。

Julia Oh博士

当然，除了治疗皮炎，这个研究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因为研究人员发现，A9菌株不仅能抑制普通金葡菌的生长，还能够抑制“超级细菌”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MRSA）！MRSA具有广谱耐药性，我们比较熟悉的像头孢类、四环素类、磺胺类等等抗生素都是它的“手下败将”。

无独有偶，在去年的6月份，同样是权威期刊，《自然》杂志上也刊登了一篇文章，德国的一组研究人员在人的鼻子中发现了一种里昂葡萄球菌（Staphylococcuslugdunensis）也可以杀死普通金葡菌和MRSA[5]。

这两个研究都提示我们，如果在我们的皮肤常见细菌中有这么一类能够抑制有害菌和超级细菌的微生物的话，那么这或许意味着一个“新抗生素时代”的开始——用我们自己固有的微生物来抵御有害细菌，保护我们的健康。

参考资料：

[1] http://www.prnewswire.com/news-releases/regeneron-and-sanofi-announce-presentation-of-positive-data-from-long-term-pivotal-phase-3-chronos-study-of-dupixent-dupilumab-in-moderate-to-severe-atopic-dermatitis-615391474.html

[2] Nakatsuji T, Chen T H, Narala S, et al. Antimicrobials from human skin commensal bacteria protect against Staphylococcus aureus and are deficient in atopic dermatitis[J]. 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 2017, 9(378): eaah4680.

[3] Friedman B C, Goldman R D. Anti-staphylococcal treatment in dermatitis[J]. Canadian Family Physician, 2011, 57(6): 669-671.

[4] https://www.theatlantic.com/science/archive/2017/02/a-personalized-probiotic-skin-cream-made-with-a-persons-own-microbes/517473/

[5] Zipperer A, Konnerth M C, Laux C, et al. Human commensals producing a novel antibiotic impair pathogen colonization[J]. Nature, 2016, 535(7613): 511-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