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4日，央视记者暗访的上海、湖南两地医生收取药品回扣的镜头在央视播出后，医疗圈一片哗然。在涉事省份的卫计委、涉事医院和涉事医生之外，其他各方对于“回扣门”也做出了不同的回应。

“回扣门”之后的各方应激表态

“回扣门”的另一个主角，医药代表成为各地卫计委和医院“封杀”行动的首要对象。

湖南省卫计委党组书记、省医改办主任詹鸣在回应央视报道时表示，湖南省即将组织医疗行风整治专项行动，并对医疗机构及其从业人员提出“五不准”，其中一条规定是，不准销售人员进入诊疗区域从事药品、器械等商品推销活动，医务人员不得在诊疗区域接待销售人员的推销。

而在江苏泰州市卫计委下发的《关于开展“禁止医药代表进医院统方送回扣专项整治行动”的紧急通知》中规定，医药企业和配送商除正常业务工作外，其工作人员不得与医生和其他相关工作人员发生非工作联系等规定。

除了卫计委的明令禁止之外，各地三甲医院也纷纷下发通知。北京宣武医院规定，若发现医药代表进入诊疗区域，则停止使用其药品。四川华西医院公布医药代表“六不准”，不准医药代表在上班时间擅自到院区找医生；不准医药代表擅自进入门诊诊断室给医生抄处方并借机统方或者推销药品、转发药品宣传资料等。

在各地卫计委和医院表态之后，医生个体对“回扣门”事件的态度更值得关注。

据行业媒体《医学界》发布的一项调研显示，49%的医生认为当前“药价确实虚高，需要整治”，其中主任医生持此观点的比例达到52%，高于其他医生。

而在对这一问题的原因归结中（可多选），高达77%的医生认为“药品集中采购制度存在缺陷”，67%认为“药品流通环节的杂乱无章”；与之对应的64%的医生认为解决之策是“优化当下药品集中采购制度”，其次为“医疗市场完全市场化，由市场定价”（50%）。

台湾：将民营医院和私人诊所请进来

其实，早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出现的药品回扣问题，长达数十年时间一直无解，甚至愈演愈烈。东亚的日本、韩国和中国台湾地区也曾一度存在严重的药品回扣现象。然而，前述国家和地区经过长时间的改革逐渐把药品回扣革除。

据《财经》杂志发表的一篇名为《台湾是如何根除药品回扣的？》的文章中介绍，台湾的药品回扣、药价差等问题也不只是药品价格的问题，同样也绑定台湾医生收入问题。改革过程艰难，但解决路径还比较明确。

首先，从发展民营医院入手，培育竞争型医疗市场。财团法人医院发展起来以后，强化医院管理，禁止医生收回扣、拿红包；通过供应链管理逐步将药品收入集中到医院层面，再进行分配。同时，医院的药品耗材招标、绩效分配等管理也逐渐向好发展。

其次，台湾小型诊所进一步扩张，逐渐分流医院的患者。同时，台湾医疗人力资源供给长期平稳，为医院和诊所提供充足的人力。在引入市场竞争的同时，台湾经济腾飞和医保投入增加，刺激医疗消费增长。

1995年以后，随着“全民健保”的建立，台湾用医疗支付杠杆引导患者和医院行为进一步调节。医保部门开始诱导医疗机构将药店分离出去，引导大型医院限制门诊接诊量，让医疗市场慢慢回归理性。

中国存在药品回扣现象的原因之一是公立医院的医生的价值在薪酬方面得不到体现。而远在欧洲的英国，同样也有公立医院，却没有回扣现象。中国社科院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朱恒鹏解释称，因为英国有公立医院，却没有公立医生（事业编身份的医生），没有公医体制。英国的医生都是自由执业者，公立医院仅仅是作为和民营医院一样平等的雇主，在市场上雇佣医生。政府通过参照市场价来确定医生的收入。低于市场价太多，公立医院招不到医生，就必须提高。

日本：重视药剂师对医师的处方审核

日本作为中国的邻国，也在几十年前经历过“药品回扣”和“以药养医”的痛苦，并花了至少40年时间逐步解决问题。

早在1954年，日本就制定了《医药分业法》制定。而面临医疗费用迅速增加和药品回扣现象是在1961年日本实施全民医保制度之后。

到了1974年，日本成立医师协会，禁止医生从药品中获利，推出了依托技术的收费政策。这标志着日本医药分业管理正式开始了，1974年也被称为“分业元年”。

接下来几十年，日本实施了详细的医药分开计划：

第一，制订处方费策略。

第二，提高挂号费。

第三，利用共付理念引导病人行为。

第四，不断提高药剂师的作用、培训优秀的药剂师。药剂师会对医师的处方进行审核，并负责为患者配制药品，保证药师临床用药、合理用药。

第五，连年下调药品价格。

第六，提高医疗机构诊疗报酬费。

第七，逐渐改变社会医保的付费方式。

第八，1990年以后，日本持续缩小药品进购价和零售价之间的空间。

美国：巨额罚款＋行业内外监督

而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则用巨额罚款来惩罚药企行贿行为。近日，美国证监会（SEC）宣布，仿制药生产企业梯瓦制药支付5.19亿美元巨额罚金来解决违反《反海外腐败法》的行为。

除了罚款以外，美国的医药企业和医生之间的金钱交易还受到新闻机构和民间机构的关注。以调查新闻著称的网站ProPublica专门开设了一个名为“金钱医生”（DollarsforDocs）的栏目。目前，“Dollars for Docs”项目披露了自2009年至今的340万笔支付情况，涉及总金额超过了40亿美元。

除了他律，在美国医疗行业内部，收取回扣行为被视为违背职业道德的行为。许多美国的医疗机构和医学院都有规定，禁止或限制旗下的医生收取医药公司的费用。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愿这些实践者的经验能为中国解决药品回扣问题提供思路。

（本文综合编辑于赛柏蓝、《财经》杂志和奇点）